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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乡下干苦力多年供妻子完成学业,成为教授。妻子说恩师因救她而死,不忍她的孩子和丈夫受苦。执意将几个月大的女儿送回乡下让我照顾,接恩师遗孤住进了她的教师公寓。饥荒年间,她将恩师遗孤养得珠圆玉润。我为五斗米冬日在寒冬腊月去当搬运工被砸断腿。当我拖着断腿走了三天三夜回家时,家中的女儿已经被活活饿死。她再次归家时,只丢给一纸离婚协议,“签字吧!你一个瘸子已经配不上我了。”后来,她和恩师遗孤享阖家团圆,而我冻死在了乡下的茅草房。再次睁开眼,我重生回到了她带着恩师遗孤住进她的教师公寓时。这一次,我要把属于我的生活抢回来。1我抬头望向大学家属院气派的红砖楼,这是我未曾住过的家。怀中的女儿因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,破旧棉袄裹住我单薄的身躯。前世,我在下乡干苦力供她读完大学,换来的却是她抛夫弃子的结局。指尖摸索到内衣口袋深处,几张皱巴巴的零钱,那是我搬了无数吨货,攒下来的血汗钱。秦丽芳,你给恩师遗孤挥霍无度,却让我和女儿食不果腹。女儿小小的身体轻轻颤抖,我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,咬紧牙关,挺直脊梁,一步一步朝那扇紧闭的铁门走去。“哪来的叫花子!不准进!” 门卫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从头到脚扫视着我的粗布衣裳,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。“我是秦教授的丈夫,来找我妻子。” 我尽量让声音平静,不带一丝颤抖。“秦教授的丈夫?” 门卫撇了撇嘴,再次打量我,语气更加不屑,“秦教授可没说过今天有家属要来。”我从贴身的口袋里,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本缝着线的结婚证,红色的封皮已经褪色,边角也磨损得厉害,但“结婚证”三个字依然清晰。“看清楚了,这是我的证明。” 我递过去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。门卫接过结婚证,翻开瞥了一眼,又扔还给我,“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?秦教授没发话,谁也不能进。”“那我就在这等,不走。” 我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,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女儿被冻得哇哇大哭起来,稚嫩的哭声引来了不少路过的家属。“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“哎哟,看这孩子,冻得脸都青了。”几位穿着时髦的教授家属停下脚步,好奇地打量着我们。“听说是秦教授的丈夫?”“秦教授?哪个秦教授?”“还能有哪个秦教授,就教文学的秦丽芳呗。”“哎哟,不会吧?我以为她和赵老师才是一对呢,他们俩平时走得可近了,看着多般配啊。”“可不是嘛,赵老师人又俊俏,又有气质,跟秦教授站一起,那才叫郎才女貌。”“我的天哟,你们看这孩子,饿得皮包骨头,可怜见的。”她们的议论声不大不小,却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,扎得生疼。前世的我,听到这些话,只会默默忍受,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。但这一世,我抬起头,眼神平静而坚定,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。大约过了半小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秦丽芳匆忙赶来,眉头紧紧地锁着,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。“你怎么来了?不是跟你说了,没事别来学校吗!” 她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责备。“孩子发烧了,需要钱看病。” 我平静地说,内心却像翻江倒海一般,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。“这个月的钱不是已经给过了吗?” 她不耐烦地掏出钱包,动作间,手腕上那块金光闪闪的手表,晃得我眼睛生疼。我和女儿在乡下吃糠咽菜,她却戴着价值千元的进口手表,真是讽刺至极。我语气冰冷,“这点钱,连退烧药都买不起,更买不起你这块表。”2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粗鲁地把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到我手里,“拿钱赶紧走!别在这丢人现眼!”正当我胸腔怒火即将喷薄而出时,一道爽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,“丽芳,这是谁来了呀?”赵建国,秦丽芳亡师的丈夫,穿着一件黑色大衣,手腕上那块金色的腕表跟秦丽芳的还是同款,奢华得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。他走到秦丽芳身旁,很自然挽住她的胳膊,动作自然而亲密,仿佛她们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,而我,只是一个不速之客。“这位,就是你的丈夫吧?” 赵建国转过头,微笑着看向我,眼神却带着一丝怜悯和探究,像是在打量一个可怜的乞丐。我抬起头,直视着赵建国那张精致的脸庞。前世的屈辱和痛苦像潮水般涌上心头,几乎要将我淹没。“秦丽芳,为什么你有钱给他买金表,却连孩子的药钱都不肯出?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!”我的声音不大,却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。秦丽芳脸色骤变,拽住我的手臂就往外拖,“别在这给我丢人,回去再说!”我甩开她的手。“大家评评理,我这个正牌丈夫和孩子住在乡下破茅屋,她却跟这男人住在教授公寓。”路过的几位教授脸色变了,交头接耳起来。秦丽芳额头冒汗,左右为难。赵建国脸上的笑容凝固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恢复温柔的模样。“丽芳,孩子还在发烧呢,先带上去休息着吧。”他故作大方地说,眼角却紧紧盯着围观人群。秦丽芳拽着我往学校里走去。“我不是跟你说了吗,老师对我有恩,死前她交代我必须照顾好他们父子。”“我不能忘恩负义。”我被半推半就地“允许”进入那间教授公寓。推开门的一瞬,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,刺痛我龟裂的双手。这里摆放着精致的盆栽,墙上挂着价格不菲的装饰画。茶几上摊开的书籍,沙发上随意搭着的披肩,厨房里飘来的香气。这一切多么像个家,却不是我的家。赵建国走向冰箱,拿出一盘切好的水果,摆在茶几上。“孩子一定饿了,尝尝这个吧。”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毒药。我撇了眼冰箱里塞满的食物,想起乡下冰凉的土炕和空荡荡的锅。我的女儿丫丫怯生生地坐在凳子上,不敢抬头。而赵建国的孩子赵天麟正坐在沙发上玩着新款遥控汽车,衣服上的小标志是我在路上见过的奢侈品牌。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孩子,衣服打着补丁,脸颊凹陷,眼窝深陷。丫丫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盘水果,却不敢上前。“您的孩子怎么这么瘦啊?”赵建国假惺惺地问,眼中闪过一丝讥讽。“乡下的生活应该不好过吧。”秦丽芳接腔,语气里充满嫌弃,“是啊,乡下来的孩子,就是没见过世面。”墙上的照片里,秦丽芳和赵建国父子的笑脸灿烂夺目。卧室门半掩着,能看到男人的睡衣挂在门后。书柜上放着赵天麟的奖状,却没有我和孩子的痕迹。丫丫终于忍不住饥饿,偷偷伸手去拿一块苹果。“小孩子不能偷东西!”赵天麟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。3秦丽芳皱着眉头看着女儿:“没教养的东西,给我放下!”丫丫吓得缩回手,眼里含着泪水。我走过去,拿起一整盘水果放在丫丫面前。“吃吧,这是你妈妈的家,我们不是客人。”赵建国的脸色一沉,秦丽芳想阻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。赵天麟撇嘴道:“爸爸,这些人好脏啊,能不能叫妈妈赶她们走?”我没理会他,拿起一块苹果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,递给了丫丫。“丫丫快尝尝,是不是比乡下那些酸涩的野果甜多了?”“你妈妈现在可有钱了,咱们丫丫也要过好日子了。”女儿小心翼翼接过苹果,不敢抬头。眼前的一切与前世重叠——同样的场景,同样的羞辱。但这一次,我不会再任人宰割。我冷哼一声,“有些人真是不知廉耻,鸠占鹊巢还有理了?”赵建国父子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。秦丽芳把我拉到一边。“你怎么回事?”“人家天麟从小就没了妈,把我当成妈妈,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。”“学校有个家属座谈会,我和建国得去参加。”“你们就先在这待着吧。”她停顿了一下,“别乱动东西。”“爸爸,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们?”丫丫拽着我的衣角,小脸皱成一团。我蹲下身,看着孩子饥饿导致的面黄肌瘦,心如刀绞。“丫丫,你想去看妈妈上台发言吗?”丫丫眼里闪过一丝期待。我悄悄带着女儿混进了会场。讲台上,赵建国穿着剪裁精致的西装,光彩照人。“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家属,我们要理解妻子的工作,给她最大的支持。”他眼神却不时扫向台下,“有些男人只会拖后腿,吃软饭,这是最让人遗憾的。”我冷笑。前世的我,就是被这样的言论慢慢击垮的。台上的秦丽芳神采奕奕,与赵建国互动间眼波流转,俨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“秦教授对赵老师真好,毕竟赵老师的妻子救了她一命啊。”“是啊,要不是恩师相救,秦丽芳早就在那次实验事故中没命了。”我冷笑更甚。这个谎言,蒙蔽了多少人?记忆闪回前世,那天我无意中听到秦丽芳醉酒后的自白:“老师根本不是为了救我而死的。”“她……她私吞了科研经费,被调查,撑不住了……”那一刻,我才明白,恩情只是幌子,早有私情才是事实。“接下来,有请秦教授讲话。”主持人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。秦丽芳站起身,正准备走上台。“够了!”我怒吼一声,拉着女儿冲向讲台。全场哗然。“这位同志,你是?”主持人惊愕地看着我。“我是秦丽芳的丈夫,这是秦教授的亲生女儿。”我声音洪亮,让每个角落都能听见。秦丽芳脸色铁青:“李平安,你发什么疯?”“我发疯?”我冷笑道,“你的亲女儿饿得面黄肌瘦,你却带着所谓恩师的遗孤住进了教授公寓。”“赵先生所谓的‘支持妻子’,是在支持谁的妻子?”“是支持他死去的妻子,还是支持我的妻子。”赵建国面色微变,但很快恢复镇定:“李同志,你别误会,秦教授只是看我们可怜才替她老师照顾一下我们。”“闭嘴!”我第一次如此强势,“你妻子的死因,要不要我在这里说个清楚?”这句话如同炸弹,惊得赵建国脸色惨白。“什么死因?不是实验事故吗?”台下有人疑惑地问。秦丽芳慌了神:“李平安,你胡说什么!”我走到麦克风前,看着台下一张张好奇的脸:“各位,让我来告诉你们,这是恩情还是奸情。”4我拉着女儿站上台,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。秦丽芳脸色瞬间煞白。“李平安,你疯了吗?这是家属座谈会!”“家属?”我冷笑一声,“那我理应站在这里。”台下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,有人指着我,还有人拉着孩子避开,好像我是什么瘟疫。我打开布包,哗啦一声掏出一沓汇款凭证,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。“各位,看清楚了,这是秦教授三年来的汇款记录!”我将凭证一张张贴在黑板上,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。“每月工资的几乎尽数打给赵建国,给我和女儿的钱连生活都难以维持!”“我体谅秦教授工作辛苦,终年在乡下做苦力贴补家用。”赵建国面色骤变,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:“李同志,你这是什么意思?丽芳是在帮我,我妻子——”“够了!”我从包里又拿出几张账单,“进口手表,名牌外套,孩子的钢琴班、外语班,这些都是秦教授的工资买来的!”台下的家属们倒吸一口冷气。有人开始低声议论:“这也太过分了吧?”“只顾报恩忘了自己还有家庭也是扯淡。”我拽过瘦小的丫丫,掀起她的衣服:“看看我女儿。”孩子瘦骨嶙峋的身体暴露在众人面前,肋骨根根分明。“我女儿六岁了,体重还不到标准的三分之二。”我的声音哽咽了,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。“这些年,我靠给人干装卸养活孩子,吃的是陈米野菜,住的是棚户区漏雨的破屋!”丫丫怯生生地拽着我的衣角,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。“我求她给孩子多点生活费,她说没有;我求她让我们住进家属院,她说名额有限!”我直视秦丽芳惊慌失措的眼睛。“结果呢?你把教授公寓给了赵建国,把钱也给了赵建国!”台下的家属们开始议论纷纷,眼神从鄙夷转为同情和愤怒。“这太不像话了!”“大学教授就这德行?”“这还是人吗?”赵建国慌了神,急忙辩解:“你们别听他的,他就是嫉妒我,我跟丽芳是清白的,我们——”“清白?”我冷笑,“那为什么你睡的是主卧,而我来找你还要被门卫拦在门外?”秦丽芳终于坐不住了,一把拽住我的手臂。“李平安,你够了!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你不要脸我还要!”“你要脸?”我甩开她的手,“你口口声声‘师恩如山’,却置我们父女于不顾,恩人的丈夫和儿子是人,我们就不是人吗?!”全场死寂。秦丽芳恼羞成怒,涨红了脸:“够了!乡下来的就是没教养,你——”“住口!”一位年长的教授站了起来,怒视秦丽芳,“秦教授,我对你太失望了!”我看着秦丽芳惊慌失措的样子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痛快。“秦丽芳,我李平安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——”我牵起女儿的手,挺直了腰杆。“我要离婚!从今天起,我李平安,不要你了!”我带着孩子大步离去,留下满场哗然与一个彻底崩溃的秦丽芳。这一次,我不再软弱,不再忍耐。血债必须血偿。5我还没来得及走,会场大门被推开,几位身着正装的校领导匆匆走进来。看来我这场“闹剧”已经惊动了学校高层。领头的副校长皱紧眉头,目光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台上僵立的秦丽芳身上。“秦教授,这是怎么回事?”秦丽芳脸色煞白,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。她慌忙挤出一丝职业假笑。“只是一点家庭误会,张校长您别放在心上。”张校长转向我,目光里带着询问。我抬起下巴,声音不再颤抖。“不是误会,是她背叛了我和孩子。”会场一片安静,连呼吸声都听得见。张校长面色严肃地朝周围家属点点头,“各位回去吧,这里交给我们处理。”家属们互相交换眼神,迟疑着离开,却没走远,只是退到了门口。秦丽芳满头大汗,像个犯了错的学生。“张校长,我得解释,我是在照顾恩人的家人啊!”她指向赵建国,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。“老师当年救我丢了性命,我怎能不照顾他们父子女?这是师恩,天大的恩情啊!”赵建国适时地低下头,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泪。我冷笑一声,抱紧了瑟瑟发抖的女儿。张校长的目光在我们父女身上停留了几秒,眼神变得更加锐利。“秦教授,你的“师恩”是否包括忽视甚至虐待自己的丈夫和女儿?”秦丽芳涨红了脸,“怎么能这么说!”“那请你解释这些汇款记录,解释你孩子的营养不良状况。”张校长的声音不高,却让秦丽芳无地自容。“学校重视师德师风,这种行为严重影响了学校声誉。”赵建国不甘心地插嘴,“我妻子是为她而死的!”我正想反驳,会场门再次被推开。“赵先生,关于你妻子的死因,我想我有不同的说法。”熟悉的声音让我猛地回头。是许律师,我大学同学。这一世,我提前联系了她。“李平安委托我调查了这起所谓的‘救命恩情’。”许律师走到我身边,递给张校长一个文件夹。“王教授死于实验事故,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经济问题。”“甚至实验事故涉及违禁品的使用,这件事还在调查。”赵建国脸色骤变,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。秦丽芳嘴唇发抖,“不可能……不会……”“我要离婚。”我打断她的辩解。“孩子由我抚养,你净身出户。”秦丽芳像是被雷劈中,“你疯了?我的房子!我的积蓄!”许律师冷笑,“秦教授,您是想在法庭上讨论这些吗?”“还是想讨论您隐瞒家庭状况申请的补助?或者讨论您将家庭补贴挪作她用的问题?”我看着秦丽芳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,心中没有半点快意。曾经相爱的人,如今只剩陌生与伤害。“丫丫,我们走。”我拉起儿女的手,头也不回地走出会场。身后是秦丽芳的怒吼和赵建国的哭声,但那都不再是我的问题了。这一世,我不会重蹈覆辙。我会带着我的女儿,开始全新的生活。6我拎着两个破旧的行李箱,带着女儿住进了城郊的小出租屋。屋子潮湿昏暗,墙角还有些发霉。丫丫拉着我的衣角,怯怯地问:“妈妈,我们要住这里吗?”“只是暂时的。”我揉揉她的脑袋,笑着说,“很快会有更好的家。”虽然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没底。被困在秦丽芳身边那么多年,我早已与社会脱节。离开了那个伪装的家,我们一无所有。但至少,我们终于自由了。丫丫睡着后,我翻开报纸求职版面。在昏黄的台灯下,我目光停在了“市日报招聘文字编辑”的广告上。曾经的文学梦在心里隐隐作痛。那是我被秦丽芳“囚禁”前的向往。第二天,我把孩子托付给房东阿姨,穿上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去了报社。报社大厅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应聘者,不少人手里拿着厚厚的作品集。我只带了一支笔和一颗不服输的心。“下一位,李平安。”我被领进一间办公室,三位面试官坐在长桌后面。“你的履历有些特别。”中间的女编辑推了推眼镜,“三年家庭主夫,之前没有任何媒体工作经验?”我坦然点头:“是的,但我有文学功底,大学时曾获过校级征文比赛一等奖。”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。”右边的女编辑语气中带着质疑。我没有退缩:“请给我一个机会,现场出题测试我的能力。”她们互相看了一眼,给了我一张纸:“十五分钟,写一篇关于‘都市生活压力’的短评。”我提笔就写,那些被压抑的文字如泉水般涌出。时间到,我把稿纸递上去。三人传阅后,表情变了。“你的文笔很锋利,观点独到。”女编辑说:“但为什么选择现在重返职场?”我没有隐瞒,简单讲述了我的处境。“为了我的女儿。”出乎意料,女编辑站起来握住我的手:“欢迎加入市日报。”她说:“你的文章里有生活的痕迹,那是最珍贵的素材。”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,我带丫丫去了一家小饭馆庆祝。丫丫狼吞虎咽地吃着鱼香肉丝,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。“慢点吃,以后天天有肉。”我笑着擦去她嘴角的油渍。“真的吗?爸爸最棒了!”她突然停了一下。“妈妈不会来抓我们回去吧?”我摇头:“不会的,爸爸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。”报社的工作节奏很快,但我乐在其中。我的专栏《都市心声》逐渐有了读者。同事们知道我的遭遇后,纷纷伸出援手。“这是我朋友刘燕的联系方式,她是律师,擅长处理离婚案件。”老编辑王姐悄悄塞给我一张名片。“带孩子辛苦,这是我女儿穿小的衣服,还很新。”文艺版的李姐送来一袋童装。每天晚上,我在孩子入睡后研读法律书籍,为即将到来的离婚官司做准备。从被囚禁的囚徒,到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自由人。这种感觉,真好。看着窗外的月光,我第一次觉得,黑夜没那么寒冷漫长。未来也没那么可怕。7秦丽芳来报社找我的时候,眼圈泛红,再无之前精致的样子。她坐在我面前,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,不停揉搓。“平安,我错了。”我连头都没抬,继续校对稿件。“给我一次机会,我会补偿你和孩子。”“稿件有误,这期不能用。”我对同事说完才看向她,“补偿?你拿什么补偿?”她哽咽着:“我会对你好,一辈子。”我笑了,笑得很轻,却很彻底。“秦教授,您这演技在学校讲台上用用就行,别浪费在我这。”她眼泪瞬间涌出:“孩子都瘦了,我心疼!”“现在知道心疼了?我带丫丫看病你在哪?丫丫半夜发烧你在哪?”同事们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,眼里是理解和支持。秦丽芳跪下了,在报社办公室,当着所有人的面。“别跪我,去跪你的'恩人'吧,很管用。”第三次她来,递给我一张银行卡:“里面有五万,给你和孩子。”“秦教授,您这是贿赂吗?”我拿出录音笔,“要不要我把这段对话发给校长?”她脸色煞白,夺门而出。报社楼下的咖啡厅,同事小李兴奋地给我八卦:“听说你妻子被学校降职处分了!”“前妻。”我纠正道。“而且她那个情人现在天天骂她没用!一开始多嚣张啊,现在说她是个废物,拖累他。”我抿了口咖啡,感觉味道格外香醇。“那个赵建国真是绝了,现在学校里都传他勾搭上了新来的副校长!”我挑眉:“报应来得挺快。”周末,我带女儿去游乐场,看她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开心,心里无比踏实。商场过道,迎面走来秦丽芳和赵建国,两人挽着,看到我却立刻松开,还朝我挤眉弄眼。“爸爸,那是妈妈吗?”丫丫怯生生地问。“不,她不配做丫丫的妈妈。”秦丽芳脸色难看地走过来:“丫丫,妈妈想你了。”女儿躲在我身后小声说:“我不想你。”赵建国在一旁嗤笑:“秦教授,你看,连孩子都不要你了。”秦丽芳脸色铁青。我拉着孩子转身就走。身后传来她们的争吵声,赵建国尖锐的声音格外刺耳:“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,还拖着我干嘛?”晚上,收到学校通报,秦丽芳因违反师德规范,被取消评优资格,停职查办。我收起报纸,拉上窗帘。那些喧嚣与不堪,再与我无关。新来的文化版主编夸我的专栏有深度,读者反馈极佳。我笑着接过新任务,心里轻松又踏实。有时想起过去,就像看别人的故事。8离婚官司当天,天气意外晴朗。我穿着那件曾经补了三次的衬衫,站在法院台阶上,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。我的律师朋友刘燕走在我身边,手里的材料准备了整整一周。“准备好了吗?”她问。我点头,推开了法院的大门。秦丽芳已经在法庭里等着了。她看到我时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法官敲响法槌,庭审正式开始。“被告秦丽芳,你同意离婚吗?”秦丽芳站起身,声音里带着委屈:“不同意,我对不起李平安,但我从没想过要离婚。”刘燕开始陈述我的诉求:“根据已掌握的证据,秦丽芳在婚内长期向赵建国汇款,总金额超过十万元,导致家庭经济困难。”秦丽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:“那是师恩!我的老师对我有救命之恩!”“救命之恩就要让你的丈夫和孩子食不果腹吗?”刘燕冷冷地问。秦丽芳面色铁青:“都是李平安不理解我,他无理取闹,不顾孩子感受!”法庭上的空气瞬间凝固。我站起来,声音出奇的平静:“我曾经很爱她。”“我们结婚那天,我承诺会陪她一生,可她承诺的‘一生’却只有三年。”“三年来,我每天起早贪黑,孩子生病没钱看医生,我们吃的是最便宜的菜,赵建国却穿着价值上千的衣服。”“我不是不能接受她帮助赵先生,但不是以牺牲我和孩子为代价。”我拿出了所有的证据:孩子因营养不良的诊断书、我们家里每月不足百元的生活费记录、秦丽芳给赵建国汇款的凭证。秦丽芳的辩解越来越苍白。“她甚至在我母亲病危时,拒绝借钱救治,理由是要给赵先生治病。”法庭上一片哗然。三个小时后,判决出来了。离婚,净身出户,孩子抚养权归我,秦丽芳每月支付抚养费 1500 元。秦丽芳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,跌坐在椅子上。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!”她大喊:“李平安,你不能这样对我!”我静静看着她:“我没有对不起你,是你对不起我和孩子。”走出法院,阳光灿烂得刺眼。第二天,报社同事发来一段视频。赵建国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,在高级餐厅用餐,亲密无间。我把视频发给了秦丽芳,没有任何文字。她连着打来七个电话,我一个都没接。第八个电话响起时,我终于接了。电话那头,秦丽芳哭得稀里哗啦。“他骗了我,他说他爱我…………他说只要再等几年。”“平安,我错了。”“秦丽芳,晚了。”我挂断了电话。三天后,秦丽芳醉醺醺地出现在报社门口,形容憔悴。“赵建国背叛了我,他只是利用我!”她嚎啕大哭,引来路人侧目。保安把她拦在门外。隔着玻璃门,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。“需要帮忙吗?”同事关切地问。“不用。”我转身回到工作岗位,“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。”9离婚后的日子,我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。报社的编辑岗位让我找回了写作的乐趣,每天与文字为伴。夜深人静时,我开始尝试写小说,把心中积压的情感倾泻在纸上。我笔下的主角跟我一样,被背叛,被欺骗,又重新站起。编辑看完我的初稿,沉默了许久,然后说:“这太真实了,读者会哭的。”小说发表后,读者来信如雪片般飞来,都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“《背叛与新生》作者李平安签售会”的海报贴在书店最显眼的位置。我曾经只是秦丽芳背后的影子,现在却有了自己的光芒。稿费让我和孩子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家,丫丫也开心地拥有了自己的小天地。“爸爸,我在学校告诉同学你是作家,大家都好羡慕!”丫丫抱着我的腰,眼里闪着崇拜的光。偶然在街上碰见秦丽芳,她憔悴得几乎认不出来。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学教授,如今竟像个落魄的乞丐。她想上前和我说话,我转身就走,留下她站在原地发呆。后来听说她被学校除名后,四处碰壁,没人愿意雇佣一个品行不端的前教授。丫丫问起爸爸时,我只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,孩子点点头,似乎并不在意。秦丽芳三次来家门口,想见孩子,都被我拒之门外。“你没资格做母亲。”我冷冷地说,“丫丫不需要一个背叛家庭的母亲。”她哭着恳求,说赵建国早已抛弃她,她现在明白了家庭的重要性。我讽刺地笑了:“可惜你的明白来得太晚了,请你离开,别再打扰我们的生活。”关上门的那一刻,我感到一阵释然,过去的阴霾终于散去。报社同事告诉我,赵建国被新欢抛弃后,沦落到夜店给富婆陪酒。“报应。”同事幸灾乐祸地说,“她活该。”我没有评价,只是微微一笑,心中波澜不惊。新书上市,我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畅销榜上。生活在向好的方向发展。10我没想到自食其力的生活会给我带来意外的礼物。离婚官司那天,刘燕递给我一张名片,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。“案子结束了,但我希望能以朋友身份继续联系。”我淡淡点头,将名片收进钱包。一周后,她出现在报社门口,手里捧着一摞书。“想请教你一些写作方面的问题,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喝杯咖啡?”我犹豫片刻,同意了。接下来的日子,她像春雨般悄然而至。不声张,不张扬,却滋润干涸的心田。“平安,你的努力和坚持让我佩服。”她望着我,眼神清澈。我始终保持距离,婚姻的阴影还未散去。“我对感情有阴影,不想再尝试了。”“时间会证明一切,我可以等。”她对丫丫很好,常带她去动物园、博物馆。看着丫丫天真的笑脸,我心底的坚冰渐渐融化。“刘阿姨比妈妈好多了!”丫丫天真的话让我心头一颤。三个月后,我答应了她的追求。那天晚上,我流泪写下:“失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。”正当生活步入正轨,秦丽芳又出现在报社门口。她憔悴不堪,衣服皱巴巴的,眼中布满血丝。“平安,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!”我冷眼看她在雨中哆嗦,曾经的痛苦一幕幕闪回。“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?没有你,我什么都不是!”她嚎啕大哭。路人投来异样目光,有人认出我是那位作家。“秦丽芳,后悔药我这里没有。”“我跪下求你!”她双膝跪地,雨水打湿她的衣衫。“你知道吗?你现在的样子,真可笑。”正说着,刘燕撑着伞走来,搂住我的肩。“有事吗?”她语气平静地问秦丽芳。秦丽芳一愣,眼中燃起怒火:“你凭什么…………”“凭她对我和孩子的尊重与真心。”我打断她的话。“凭她把我当人看,而不是附属品。”“凭她愿意付出,而不只是索取。”秦丽芳面如死灰,颓然瘫坐在地。“走吧,丫丫还等着我们。”我挽起刘燕的手臂。身后传来秦丽芳撕心裂肺的哭喊,却再也无法触动我的心弦。家里,丫丫正和刘燕的父母玩积木。看到这温馨的画面,我释然微笑。曾经以为的天塌地陷,不过是新生活的序章。那晚,我写下新书的开头:“有些路,需要自己走过才知道方向;有些人,需要失去才明白价值。”窗外繁星点点,宛如重获新生的心。11我听说赵建国最近混得很惨。那个包养他的女老板用完就扔,他沦为弃子。现在的赵建国比当年的我还要潦倒,没有收入,连房租都交不起。他竟然跑来我工作的出版社闹事,指着我鼻子叫嚣:“李平安,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?”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,保安就把他拖了出去。“疯子,又来了!”同事们纷纷摇头。赵建国不死心,又去学校找秦丽芳,结果被学校领导轰了出来。“你们这对狗男女,当初害得我妻子不得善终,现在又来害我!”他歇斯底里的样子,让路过的学生都吓了一跳。这句话引起了警方的注意。原来,赵建国妻子的死并非单纯的实验事故。警方重启调查,发现当年是他怂恿妻子借高利贷投机倒把。亏空严重后,他在丈夫的实验室放了违禁品,制造了“意外”。拿到抚恤金后,他立刻盯上了秦丽芳这个“备胎”。和秦丽芳厮混的时候,他还私下勾搭一个有家室的女老板。“现在警方已经立案,他很快会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刘燕拍拍我的肩。我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感觉,只是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。恶有恶报,不是因为我诅咒他,而是她自己种下的因。丫丫已经上小学了,成绩很好。她和刘燕相处得也很融洽,甚至叫她“妈妈”。刘燕每次听到这个称呼,眼睛都会湿润。我们的婚礼很简单,只请了亲近的朋友。婚礼上,刘燕穿着白色礼服,我眼中多了些沧桑和坚定。刘燕说:“我爱的就是这样的眼神。”我们交换戒指时,我恍惚看见角落里有个熟悉的身影。是秦丽芳。她远远站着,面容憔悴,眼中满是悔恨。我没有理会,转身和新郎拥抱。过去的都已成为过去。三年后,我的第五本小说出版,位列畅销榜第一。读者们说我的作品“刻骨铭心,让人流泪又振奋”。丫丫上了重点中学,还得了作文大奖。她说要做一名作家,像我一样。刘燕从最初的支持变成了我的责编,我们合作无间。偶尔路过大学城,我会想起那个盛夏的雨天。那时的我,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结局。赵建国被判了刑,秦丽芳也因为在别的学校闹事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她自称仍然爱我,但谁还会相信?“爸爸,那个阿姨是谁呀?”丫丫指着报纸上秦丽芳的照片。“一个陌生人。”我合上报纸,拉着女儿去看电影。新的一天开始了,阳光很好。我不再需要回头看那些不堪的过去。幸福就是这么简单,守护好自己的心,珍惜眼前的人。我想,这就是最好的结局。
更新时间:2025-04-16 23:27: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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